《礼乐》有言:雅者,古正也。雅,是意境、是气度、是内敛不露、是自然心境。寻一间雅室,无须过大,六尺足以,得趣亦多。将山水归于一室之内,远离尘嚣,暂忘忧患,可谓是中国古代文人的臻至追求。
一间雅室,静谧必不可少,趣味也得有,情意需有所寄托,悠闲意境不可失,半遮半放间,寻求自然天韵和烟火人间的平衡点,最终沉淀成一室雅致。揽片景在案,以心游泉壑,方寸室内,窥看天地韵律,人生至雅之事无外乎如此。
清闲无事时,坐卧随心,听竹声瑟瑟、松涛阵阵,赏檐雨绵绵、新雪皑皑。煮酒煎茶,挥毫泼墨,春秋轮转之际,旷达随心皆在一室,万般尘世已然隔绝于外,两耳不闻窗外事,于此自成一派天地,堪为雅室。
文人们借助雅物,来为雅室画龙点睛。石器嶙峋如山岳,插花修竹如林立,而木艺根雕这种糅合天然气韵的艺术,则可以完美结合巧匠之作与抽象之境,别有一番自然野韵。在一件上佳的根艺作品上,抽象意境通过随形表现得淋漓尽致,就像将一片森林做进一件摆设。从美学欣赏角度,它结合了匠作的直觉、视觉和美学成就,达到独特的美学之境。
根的艺术,源远流长,它是发现自然美而又显示创造性加工的造型艺术,可所谓“三分人工,七分天成”。根雕可游、可赏、可品、可玩,甚至于可寄心,有内外、有虚实、有动静、有高低,多种组合变化和内在的表现方式,在根艺之上合而为一,山川奇石、花草动物,尽在其上。放置于雅室之内,栩栩如生,别具一格。文人所追求山川大海都通过根艺这种艺术表现形式,留存在居室空间之中,达到人文之境。
细赏天然奇木清供,山子取木根天然造型,随型出势,盘更错节,交织跌宕,神似山石,行云流水,天然成趣。生成的天然纹理,其「气」随木面的粉饰由自升华,随时日替迭留下丰富的包浆,气韵生动,古意盎然。配装老红木底座,色泽相配适宜,十分妥帖。
既有石的嶙峋,又有木的稳重,器型朴拙,包浆均润,皮壳亮泽,高古非常。文人追求山川大海,而本品则将山石之貌体现出来,以此寄心。即为清供,当置于雅室之内、案牍之上,闲暇时刻以小见大,意在“望山”,山之稳重尽显其中,告诫文人们君子当立如山,以厚德载物。
这一件天然树根仙鹤则较前者多了几分灵动。底座如花如云,盘根错节,腾雾四起,一只仙鹤站立其中,回首四顾,举步欲行,动与静结合,让人可以从静中窥见动势。
本品整鹤都由天然树根生长形成,只在喙部略有雕刻。将天然形成的美感与工艺设计的巧思完美结合,可谓“魂在天然,灵于神工”,十分难得。仙鹤整体线条十分流畅,依形度势,木纹、疤瘤也恰倒好处,鹤眼灵动栩栩如生,亦饱含神情,颇富艺术感染力。置于窗头几上,遥遥望去,宛如书斋之外有鹤来临,正站于窗前探头观看,活灵活现,趣味十足。
根瘤观音摆件,有着特殊的寓意。在根雕在发展过程中,逐渐进入了石窟、庙宇,本品就是代表之作。木根取之天然,随形雕刻,上下极尽蜿蜒曲折,颇有山道崎岖嶙峋之味,也如腾云起伏,缭绕不绝,颇有氤氲云雾之感。
中雕刻观音盘腿而坐,形容端庄,垂目自有大慈悲,刻画刀法细腻流畅,念珠粒粒分明,衣带翩然欲飞,轻灵自然。包浆沉厚古雅,色泽浓郁匀净,是流年岁月水到渠成的自然凝结,通体瘿结之美,独具美感。观音菩萨行慈运悲,照见五蕴皆空,度一切苦厄。古代文人将其置于雅室之内,有着独特的宗教哲学意义,以其寄托信仰、理想,不由心境平和。
世间美感尽在天然,本品以天然木根为材,无任何装饰手段,风格自然,虬曲柔韧,姿态极为优美,整体所散发出抽象书画气质,无粗野之意,无媚俗之嫌。主体自下而上愈发纤巧,气韵也随之升华,如风的末端、溪流遥远之感,飘逸重叠,缭缭绕绕,意蕴悠长,甚是仙气。
自然的轻巧灵动感呼之欲出,达成一种独特的呼吸韵律。这种天然的美感,既是千百年前文人们所追求的天人合一,也是现代极简主义者们追求的简约风尚。
所谓「居山水间者为上,村居次之,郊居又次之」,文人们的精神情趣寄托在山水之间,而这种精神寄托映射在雅室之中,就造就了根艺与雅室的莫大羁绊,根艺的天生地长自然孕育正是所谓的“自然”,而文人们的奇思妙想是天人合一中的“人”,人与自然,形成天然艺术的审美观。
老子说: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”人对生活的美好寄托和期待,是可以这样寄于情、寄于物、寄于生活陈设里面的所有细节。所以,中国文人的生活哲学,在一件家具中表露无遗。而在根艺上,中国人不仅保留了这种天然的美感,更与中国古代空间非常讲究的虚实、内外、动静通透的结合,体现自然的穿透感、轻巧感、呼吸感和灵动感。让整个空间达到如室外一样舒适、轻松的空间美学感。这就是根艺中蕴含的独特的哲学之境与空间之境。